前無綫戲劇總監 梁家樹轉拍網劇走上最前線

梁家樹在電視圈打滾多年，見得愈多風雨，愈想冒險。從無綫戲劇製作總監之位榮休後，他並沒有停下來，反而轉到寰亞電視節目製作擔任董事總經理，開拓內地市場，拍攝中港合資的電視劇與網劇，直言從來也沒有退下來這回事。

「以我的年紀，許多人都會叫我退休湊孫，但我是有一點工作狂的，不能停下來，除非健康不容許。對別人來說退下來的階段，對我來說是學習的階段。」平淡穩定的生活並非他現階段追求，笑言過去安穩了數十年，也會反問自己：「這麼多人出去拚，為何我卻沒試過？」出來闖後，他更感自己時間有限，因此工作得更努力，為自己訂立更大的目標。「年輕人3天做到的，我要一天做掂，不然就會落後他們。」

撰文：張綺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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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年前從無綫榮休後，梁家樹就沒有停下步伐，轉到內地市場發展，整個市場運作不同，要重新摸索和適應。「香港電視台的競爭不多，只有一個（最大），因此體系和相關的計算也不同。」內地電視台甚少擁有自己製作團隊和藝人，電視劇多為外製，製作公司拍完後才賣給電視台播，好處是比較靈活。「傳統電視台未必可以做到這麼『闊』，例如全國演員都可用，不是看來看去都是那幾個。」

在他主催下，寰亞集團和內地愛奇藝網站合作的網劇《無間道》（12月21日愛奇藝網站首播），雖然是中港合資，但故事依舊以香港為背景，因此大部分都在港實景拍攝。他強調這是「地道香港的警匪戲」，「他們（內地製作）拍的東西我們未必能拍，就算是拍愛情戲，也很難像他們接地氣，而拍香港的生活模式、社會、法治制度，是我們比教容易掌控的。」

在內地拍電視劇，投資者往往指定要用當紅的演員，以確保回報，名演員的天價報酬往往削弱其他製作部分的資金。梁家樹認為這不利行業發展。「就算有多大卡士，也要內容吸引才行。」他這次挑選的都不是最高知名度的演員，改從劇情和拍攝手法着力，嘗試改變以往模式。「希望拍好套片，讓這行業的人能有多一條出路。」

比以前辛苦

從前他只是負責宏觀操作的監製，如今他除了監製也要擔任推銷員，把劇集包裝成商品賣給投資者和電視台，「壓力是不同的。從前的運作比較簡單，有一個固定的平台，沒有賣這個元素，只是見管理層和老闆，他信我就可以做。如今要接觸的人和層面更廣大，大陸電視台有百多二百個，都要取得他們的認同。」

過往他是總指揮，帶領其他監製製作大量劇集，現在他一年只做2套，卻需要走到更前線去工作，因此也不比從前輕鬆。「從前10套戲有三兩套不行，有三兩套行的話，還可以掩蓋不足的地方，但現在外面，一套不行就很難翻身。」因此每套劇花的時間更多，「不是流水作業」。

無綫的工作環境猶如一個大規模運作的工廠，每個人只是很小的螺絲釘，一個指令下去就各有分工，現在更多事情要一手一腳去執行，連辦公室也被借用作場景。他笑說：「現在的支援沒有無綫那麼大，你說是不是辛苦多了？」但他也同時很享受，「很能挑戰自己體力和思維的極限」。

注重追看性

說到近來無綫收視下跌的消息，他認真地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整體收看模式已經轉變。」當網絡變成生活的重要部分，傳統媒體紛紛要轉型，製作網劇是大勢所趨。要在網絡平台吸引新觀眾，從創作到推廣都要有轉變，不只是把拍給台的東西拿到網上去播。「要製作一些台與網同時能播的劇集，很難。」但傳統電視台始終有其固定運作和思維方式，「很因循一些價值觀，但這種觀念往往無法被年輕一代接受。」

「從前我們一向很看重黃金時間，那是電視台劃定的廣告時段，基於市民生活習慣模式來定他們追求娛樂的特定時間，大眾何時上班、下班、回家、吃飯、睡覺等也有影響，但現在的人的黃金時間是看心情，興起就會看。」要製作吸引人的網劇，最重要是有追看性，「雖然要等，但你也會想看。一些傳統戲種未必完全適合，例如那些有太多飲茶食飯灌水的戲。」劇情需要更緊湊更快，演員也要更吸引，才可留住觀眾。他舉例這次拍攝《無間道》電視劇也是當電影來拍，「美術和服裝指導也要專業大卡來做，整個感覺與以往台做的不同。」

圈中人情味

《無間道》大部分都起用香港演員，當中不少都是他在電視台的舊識，例如是飾演大反派的羅嘉良，「他是因為做反派而紅的，做這個角色最好。」他笑言沒有合作多年，在找羅嘉良再度合作前也怕被拒絕，誰料到對方一口答應，說「等你已久」，而在電影版中飾演韓琛的曾志偉聽到消息，也自動請纓幫忙，都讓他非常感動。說到這裏，他感嘆道：「香港的行業始終是有人情味的，不一定是人去茶涼，我們的圈中仍有很多熱血、念舊的人。」

電視劇是電影故事的延續，10多年後黑白兩道再次互派臥底，展開連番激戰。內地演員王陽飾演的內地警察混進香港幫派，羅仲謙飾演的香港警察則是在警隊內的黑幫。羅嘉良飾演韓琛的弟弟韓朗，演出《哪一天我們會飛》後被網民封為女神的蘇麗珊也是主角之一。

梁家樹自言得到這麼多朋友相助，也是因為多年合作，知道彼此都是「想做好件事」，產生信任的緣故。他的工作哲學是保持寬容、體諒、尊重的心，信任所用的人，也樂於給年輕人機會，「演員什麼不懂也沒關係，給機會他們嘗試，也一定會做到。」他笑言，現今社會充滿世代矛盾，作為資深一輩，在行業中仍須保持虛心，學習更多。「看自己在浪大風大的時候，是否還能站起來，甚至走兩步？」

60多歲的他，選擇在新崗位上闖蕩，家人雖然擔心他的健康，但對其決定也很支持。他自己可會覺得冒險？

「我什麼都有了，金錢也不是太重要，有什麼險可冒？」他笑言工作給他無窮樂趣。「愈是受壓，克服了以後快樂的層次愈高。我自己也沒有很多嗜好，走來走去看景是我最喜愛的運動，也很喜歡『得』與『唔得』之間的不確定性，或許結果能給你自信也能給你很大打擊，這每天都發生的起落是非常好玩的遊戲。」他笑言，自己雖然有經驗，但心態仍年輕，與許多年輕人的看法常相距不遠，「只是表達訴求時採取的方法不一樣，他們可能會急，我們則是用文火。」

如今他經常走到前線去工作，與其他工作人員打成一片。（受訪者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