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女導演講女性情誼奧斯卡大熱

2018-02-22

去年對荷里活來說是翻天覆地的一年，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藉權勢對女星大規模性侵的醜聞引爆後，不少女星在社交網站以#MeToo道出經歷，揭發了多個名人的性侵醜聞。而今年電影中也有不少女英雄角色，《神奇女俠》大熱，在奧斯卡的提名名單中，出現了更多女性名字，其中姬達嘉域（Greta Gerwig）是第五位獲奧斯卡最佳導演提名的女導演。

Image description 女性朋友之間的情誼，在《不得鳥小姐》中比愛情更珍貴。（劇照）

嘉域從事獨立電影製作，去年首套自導自編作品《不得鳥小姐》（Lady Bird）廣獲好評，大收逾3000萬美元，獲金球獎音樂及喜劇組最佳電影和最佳女主角，奧斯卡有5項提名，更是最佳影片獎項的熱門。

Image description 三十出頭的女導演姬達嘉域是演員出身，外表亮麗。（新華社圖片）

知道姬達嘉域的，多看過她自編自演的《凡事哈》（Frances Ha），她在影片中飾演為慾望與夢想一往無前的年輕女孩，讓人印象深刻，而閨密之間的親密與角力，也描寫得非常精準。這次第一次自導自編《不得鳥小姐》，設定為高中生的故事，同樣集中於女性情誼及女性如何尋找自己。當中的主角姬絲汀（Saoirse Ronan飾）同樣是一往無前追夢的女生。

Image description 《不得鳥小姐》早前獲金球獎音樂及喜劇組最佳電影和最佳女主角。（路透圖片）

平實敍事

姬絲汀出生在寧靜優美的加州中部小城沙加緬度（Sacramento），家裏經濟不富裕，父母為了讓她接受更好的教育，送她去私立的天主教女校，四周被中產乃至富有階層的女孩包圍，她極力掩飾自己的出身，也故意做出奇特舉動，幫自己取了「鳥小姐」（Lady Bird）這個怪名，要所有人都這樣稱呼自己，更自製古怪海報參選學生會。學校被修女牧師包圍，氣氛壓抑，為了擺脫這一切，她故意惡作劇，口出惡言，但私底下，卻也會被修女老師分享的文學與宗教世界感動。雖然虛榮任性，渴望打入上流社會，渴望得到閃亮的愛情，渴望離開平凡小城到紐約讀書，更為此傷害最好的朋友及自己的母親，但其實，姬絲汀心底最珍重的是她最想捨棄的東西。

Image description 將在港上映的《不得鳥小姐》描寫母女關係與角力，補主流電影的不足。（劇照）

電影貫徹溫暖的氣氛和平實的敍事風格，同情地呈現這個年輕少女在成長路上的掙扎，不掩飾地呈現她的醜惡、善良及勇敢，母女之間的角力與深厚感情也描寫細膩，簡單卻動人，無怪會得到如此多好評。

電影角色與嘉域的背景非常相似，同樣來自沙加緬度，同樣在天主教女校讀書，同樣選擇到大城市尋夢，但她在多個訪問中也提到，兩者其實相差甚遠。嘉域總是眾人眼中的乖女孩，守規矩，不會標奇立異，不會把頭染成鮮色，也不會與母親大吵。她表示，角色比自己更為勇敢，敢忠於原衝動，忠於自己，從心而行，從不退縮，就算是不要臉，也不讓自己後悔，這是她最想做到的。她在接受美國一家雜誌訪問時說：「雖然她有缺陷，卻是我心中的女英雄。」

Image description 女主角雖多次交往有錢男生，卻沒有被英雄拯救的灰姑娘情節。（劇照）

女性聲音

一反其他電影充滿男性凝視的取鏡和情節，無論是敍事手法還是題材，電影女性聲音都非常突出。雖然是校園青春片，卻沒有典型的流行套路，女主角不是追着男孩跑、頭腦簡單的女生，也不是聖女一樣，沒有任何缺點的純潔「好女孩」，而是擁有複雜個性，好色而且不掩飾自己，強悍不怕做「壞女孩」，卻仍有善良內在的立體人物。

年輕女演員Ronan也表現出色，除了拿捏得當的自然演出，她與導演共同創造鮮紅色的誇張髮型，也不怕「醜」，沒遮去臉上暗瘡，成功塑造出躁動不安的少女形象。

而電影主角雖然多次與有錢男生交往，卻沒有被英雄拯救的灰姑娘情節，反而着力描寫女性之間的支持與包容，才是支撐着女性成長的力量。雖然她們總是因為自尊自私而傷害彼此，但最後都能互相原諒，這一點在母女關係上尤其細膩。愛恨交纏中互相質疑控制，但最後彼此都承認，愛無法割捨。

導演在接受訪問時提到，自己一直想寫母女的故事，在做資料蒐集時卻發現，講父子關係的電影很多，母女關係的卻非常少，希望靠自己補足。她在一個訪問中道：「我覺得母女之間的是最動人、最豐富的愛情故事。」

Image description 電影描寫母女關係尤其細膩，愛恨交纏，常互相質疑控制。（劇照）

無形壓力

在荷里活，女導演不多，更難得是嘉域是自學入行。原本學芭蕾舞的她，自覺沒有足夠的身體條件，於是轉投戲劇，報考編劇課程失敗後，就開始幫朋友拍獨立電影。資金人手不足，無論是做演員還是當攝影師，她都有所涉獵，在自行摸索中建立起自己的演出風格和電影語言。其後她與戀人兼電影製片人Noah Baumbach合作創作，才真正開始嘗試編劇，在2012年的《凡事哈》中表現出色，與《不得鳥小姐》相似，同樣以小片段「編織」起整套電影，看似雜亂其實更有利人物塑造。

電影在金球獎等獲得不少肯定，而今年也有不少女性電影人獲獎，嘉域表示，過去一年影圈內的性別平權有重要轉變，讓女性凝聚成力量。對於#MeToo風波，她表示，為影圈內的性侵受害者感到難過，為了這場運動而感動，更直言後悔曾參演活地阿倫的電影，決定之後不會再為他工作。「當我讀到他養女Dylan Farrow的性侵控訴信件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喜歡的工作卻是在增加另一個女人的痛苦，這一點讓我傷心欲絕。我看他的電影長大，是它們教會我如何做一個藝術家，我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但我可以做出不同的決定，繼續前進。」

她認為，圈內一直有性別權力不平等的情況。在這一行10年，她總感受到女人比男人面對更高要求和更多批評，因此她總是要先確定自己是「準備好」，才有信心去表現自己。許多年輕導演在仍是構思階段就已經開始到處游說，籌集資金，但她要先寫好劇本，先確定它能被拿出去，才敢踏出這一步。這種無形的壓力和不安感，正阻礙女電影人的發展，為了避免犯錯，為了避免被歸結為「女人就是不懂」，常錯失了很多學習機會。

嘉域期望，未來影圈內可以有更多女性去推動改變。她在一個訪問中說：「每一年的百大電影中，只有4%是女性導演，我相信未來數字將會轉變，希望將不會有任何特定的性別範疇，而只有導演這一個範疇。」

撰文：張綺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