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明星，但最愛拍群眾演員──文念中

2021-11-15

金像美指文念中執導的許鞍華紀錄片《好好拍電影》去年上映，頗受好評。近日他又有新搞作，舉辦攝影展《Side。晒》，作品多誕生在拍攝現場，場景包括《花樣年華》、《2046》、《黃金時代》、《聽風者》、《消失的兇手》。除了導演，想多加一個攝影師的身份？他說不，「我不覺得身份稱呼很重要，我喜歡在不同崗位做不同的事。」

TEXT AND PHOTO BY 何兆彬

電影《2046》拍攝時，馬戲班表演員晚上暫住身的地方。

每個人都有不同故事
突然辦攝影展，文念中（Man）笑言只是巧合，「我一直喜歡攝影，開展覽是因為我之前做了首部劇情片《落花流水》，電影的監製（李嘉慧）正職在Soho House工作。」Soho House是私人會所，近日新開了一個展覽場地，「Soho House在很多國家經營，一直很支持電影工業，他提出不如做展覽。《Side。晒》食字，指是他多年來在片場如鬼魅般，靜俏俏拍下的眾多作品，重新整理後跟大家分享回憶。

入電影行後他常掛着相機，到處拍攝。展覽中一些明星照，例如二十年前拍下的《花樣年華》梁朝偉、張曼玉、《黃金年代》湯唯，但他最喜歡的作品是無名無姓的群眾演員，「他們有好多表情、好多故事，有人等開工，有人等放飯，有的好投入，有的好抽離。即使穿了戲服，也像不在那世界裡，尤其是年代戲的群眾演員，我好想把畫面捕捉下來。」

Image description 張叔平（左）和文念中。

他參與很多大製作，製作越大的，群眾演員越多，「大場面要等Set機，人又多，等待的樣子很有趣，有人好開心，有人無聊。有人來是為了工作，有的為表演，也有人攜同BB，還化了年代裝。」等待時群眾演員會放鬆，「他們會把衣服鬆開，呔又解，鈕又不扣，甩頭甩髻，所以我喜歡到處走走，看看有什麼可以執番好。」他從2012開始拍，作品很多，如今展出的只有1/4，一直想把它們結集成攝影集。

《2046》的糖廠場景
當年《2046》拍攝過一家糖廠，被布置成馬戲團場景，色彩相當艷麗，成了他其中一些作品。

「《2046》本來有場戲是王菲是在馬戲班訓練大象，木村經過，想去一個地方叫2046，他問王菲是否知道這地方，王菲說知道呀，你在那裡搭巴士。」糖廠的戲是突然加的，很急趕，「糖廠當時生鏽嚴重，我在畫布景，小克當時是實習生，也來了畫畫，很快景就趕起了。本來有一場戲很好玩，是木村跟王菲在唱歌跳舞，大笨象跳了上乒乓球枱，好得意！可惜戲後來全部刪了。」

當時王家衛同時穿插拍攝《花樣年華》、《2046》，美術組只有張叔平和文念中二人，「我們本來在泰國拍攝《花樣年華》，又拍一陣《2046》，半年過去，大家都很沮喪，心想幾時拍完呀？又擔心千年蟲，會否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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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文念中是美術助理，劇照由夏永康拍攝，展出的攝影作品其實是「連戲相」。「連戲相」本來是功能性的，以記錄下演員的穿著，「高佬（王家衛）的戲會拍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那場戲他穿什麼衫，衫袋有沒有墨水筆，美助要把它們全都拍下來。」那是菲林年代，一般製作組會拍35mm菲林，助理收工先去沖曬店，每天開工前拿相片，工作繁重。「連戲相」本來都叫演員站直，拍得像證件相，但阿Man不喜歡這樣。

《花樣年華》另一結局
《花樣年華》照拍攝於柬埔寨，但相中有張曼玉，《花樣年華》結局不是只有周慕雲一人到柬埔寨嗎？「當時好亂，王家衛也未決定自己要什麼結局。其實當時拍下的結局有幾個，一個是梁朝偉一人，一個是只有Maggie一人，一個是二人重遇，劇情說她剛好帶客人過來柬埔寨。」

展出作品還有一輯是《黃金年代》的湯唯，「那齣戲對我來說很有Mood，我負責服裝不用理美術，可以專注在演員上。」作品像花了心思構圖，但其實都是現場側拍，「湯唯很介意別人會妨礙到她演戲，她說我拍照很安靜，因為我不會擺拍，只會在現場從旁靜靜側拍。劇照是木星拍的，我不會重複。」

還有一輯相片也來自電影現場，「拍跳繩的那輯相是《消失的兇手》（2015）現場，有一場戲是女主角要逃離監獄，牆上寫了禮儀廉恥四隻大字。那場戲拍繩的動態，加上畫面很好看，背後廉恥好像很有訊息，人跳起來又好像靜止了畫面，有很荒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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