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investment】Sotheby’s：十年以來 香港作為國際藝術交易中心地位愈見優勢

今年適逢蘇富比（Sotheby’s）亞洲50周年慶，除了拍賣行自己本身於香港、上海等亞洲地區都推出了多個讓人興奮的拍賣及展售之外，碰巧地（當然亦要團隊在背後努力），由2021年開始，蘇富比亞洲及香港的拍賣成績相當超然，創下一個又一個的紀錄，尤其是在現代當藝術（Modern & Contemporary Art）一環。蘇富比亞洲區現代藝術部主管郭東杰（Felix）就認為非凡的成績除了因為活躍的香港藝術市場之外，另一個因素要歸功於香港作為國際藝術交易中心愈來愈穩固的地位，加上一班富有經驗的藏家、以及以急促步伐成熟的二、三代藏家，相信香港作為國際藝術交易中心地位的優勢會愈見顯著。

TEXT BY Jaz Kong
PHOTO BY Ben Tam (Portrait), additional images courtesy of Sotheby’s Hong Kong

疫情期間的驚人數字

每年見到蘇富比的春拍及秋拍銷售報告都不禁驚歎香港的藝術市場真的處於狂熱的狀態，即使在Covid期間，蘇富比仍可於2021年創下歷史性新高。根據由Art Basel聯同UBS發布的《The Art Market 2023》報告就可清晰見到由2020年至2023年的走勢，在疫症的影響下，全球的藝術市場於2020年均暗淡收場，但2021年卻奇蹟地反彈；以蘇富比為例，2021年的全球總成交額大概為570億港元，當中亞洲蘇富比佔了約100億港元，而現當代藝術在此佔了其中的47億港元，為歷史新高，較2020年全年總成交額高出36%。Felix表示香港在蘇富比亞洲中的成績亦非常優秀，「2021年將的香港現當代藝術好厲害，差不多可以跟倫敦及美國看齊，藏家們都認為不論買什麼（現當代藝術藏品）都一定要到香港看一看，香港作為現當代藝術交易中心爆發力完全得以體現。」

撇除交易數字，是次#ArtInvestment專題的其中一個討論點是藏家的年輕與擴大的藏家群，蘇富比的報告正好看到亞洲及香港藏家的走勢：疫情期間的封關禁足直接間接讓大家的視線轉移到家居，要讓在家工作這回事更舒適更stylish，藝術品、設計品、家具等都是少不了讓大家得以重新佈置家居環境的裝飾，數據亦支持了這個說法，根據富蘇比亞洲的2021年年度報告，就顯示了有一批來自亞洲的新一代藏家湧入，在蘇富比全球拍賣當中，40歲以下的亞洲客戶比去年增加了38%；去到2022年，藏家的人數增長更為驚人，在蘇富比的亞洲拍場上，每三名競投者就有一名是新客戶；在蘇富比全球拍賣中，68%新客戶來自亞洲，而亞洲客戶群的擴展迅速亦破了競投人數紀錄，當中40歲以下競投人數為去年三倍。將版圖縮小一點看看香港的趨勢，2022年的千禧一代和Z世代的參與度持續高企，佔總買家人數30%；而今年亦約莫佔了總買家人數約四分之一。所以說，疫症奇蹟地造就了藝術市場的新高峰，旺丁，似乎也頗旺財。

可能大家心裏面都會疑惑，疫症期間不是很多地方都lockdown嗎？這些數字這些交易是如何做到？以香港為例，除了有限度的實體展覽或拍賣之外，當然少不了網上拍賣。根據《The Art Market 2023》，雖然報告沒有細分每間拍賣行的數據，但綜觀全球三大拍賣行（其中之一是蘇富比），雖然成交金額於2020年下降了30%，但單看線上限定的拍賣專場，銷售直線上升了455%；去到2021年，金額與數量亦有繼續上升了52%，值得留意的是這個金額是2019年（全球疫症爆發前）的八倍之多。Felix亦目擊着蘇富比數碼平台的轉變，「線上拍賣做得好，到底是顧客習慣了數碼平台，還是平台不斷有所改善？雖然三年的疫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回想2019年，網站上的競投功能明顯沒有現在的那麼user-friendly，亦未計還未有蘇富比手機應用程式的出現。當年的catalog還是將實體版的搬字過紙到網上，最多加一個短片；但現在網站上見到一些重要拍品增加了AR功能，顧客用手提電話就可模擬拍品放在現實環境的情況，可預視到大小、風格等。疫情期間的確犧牲了某些physical的接觸，但卻有機會創造更多可能性。現在疫情過去，相信『復常』不再只是回到過去，高科技平台不會因為面對面接觸恢復而失去，反而可能是創造了一個hybrid的拍賣模式，實體與虛擬體驗同時進行。」

香港＝亞洲藝術中心

Felix認為香港的藏家群本身就已很成熟，亦因而帶動年輕藏家。「用戶年輕化其實在Covid之前、甚至是上個decade已開始發生，尤其在亞洲，收藏已是年輕一代的趨勢，在上一代的影響下，在他們的成長當中，收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亞洲藏家年輕化的確愈來愈清晰，以往可能是40歲才開始，去到八十後的一群已早於30歲開始，九十或00後甚至可能20多歲就展開收藏之路。不同的是，進入收藏的領域選擇可能多了，以往父母可能沒想過原來波鞋都可以是一個嚴肅的收藏範疇，上一代可能就要對『投資』這個類別改變想法了。」

除了收藏文化的改變，Felix感受最深的，反而是對於「香港＝文化沙漠」這個說法的改變。「入行十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好留意香港作為文化都會是一個怎樣的定義。以最簡單的例子來說，香港藝術界的商業及非商業領域近十年來都進步很快，香港作為藝術商業都會這個地位已非常顯著，可說是亞洲第一；當然，的確還有空間機會可以成長。但非商業範疇在過去十年慢慢在趕上歐美一線文化都會，西九有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有M+、有戲曲中心，香港藝術館亦已翻新，就基礎建設而言就已多了相當的平台可以做交流，可以將最好的藝術品帶到香港。而有了這些博物館之後，拍賣行的商業角色就可以更明確了，過去十年香港的拍賣行可以一枝獨秀，因為都包攬了博物館、出版社、策展、買賣作品多個不同角色；現在經過博物館及藝術館的成熟，拍賣行就可專心做好私人收藏、商業交流的角色，香港藝術市場的競爭力亦隨之更強。」對於香港藝術市場的地位Felix並不擔心坊間所傳言會被新加坡、韓國等地方「取替」，「我會認為這些地區是夥伴城市，不只是新加坡與韓國，早於十年前大家已討論北京、上海的藝術文化地位，但不同時期就會有不同的所謂競爭，而有競爭才會有進步；加上亞洲的市場都好大，一個城市做不來的；藝術市場有globalization之餘亦有localization，既需要全球化但亦需要本地化。」

個性化收藏

除了藏家的趨勢，藏品亦湧現了一些有趣的數據：其中在2022年的亞洲報告中就見到其中幾項，包括對女性藝術家之作品需求殷切：於蘇富比拍出超過100萬美元之女性藝術家的作品數量，較2019年上升逾70%；另外當然不得不提這個時代獨特的NFT及數碼藝術，2022年在蘇富比平台上交易的NFT的總成交額按年上升近25倍，印證數碼藝術及藏品具備更多發展機會。在全球的藝術市場中，近年所說的性／別或社會議題藝術家藝術品、女性藝術家、少數族裔藝術家作品都在鎂光燈的焦點下，Felix對所謂的「潮流」就有此看法，「香港文化的包容性很大，華人、西方女性藝術家的世界紀錄很多都在香港誕生；但重點是香港人好聰明的，經歷多年的藝術文化洗禮，看過的『靚』作品有好多，所以要騙香港人並不那麼容易，只要作品夠好就可以了。不論是少數族裔、女性藝術家，其實應該說喜見所有藝術家都得以回到一個公平競爭上，藝術家藝術品質素並不會受性別、受膚色影響，而是藝術家本身的才氣是否足以劃時代、是否visionary，是否真正觸動到大家的創作。」

因此，Felix鼓勵藏家在建立收藏時當然要做足功課；但他亦見到在亞洲的收藏文化有個有趣的現象，「以往作為一位專業藏家，往往就等於是那個類別的專家，他們好清楚自己所需要的、很了解所收藏的，甚至成為個別範疇的學者，研究的方向很專一。但新一批藏家的趨勢是『個性化收藏』，門類上可以很闊，油畫書畫瓷器什麼的都有，但放在一起就會了解到藏家的故事，可能是專門收藏『中西合壁』類型的，買來的就可能是有西方元素的中國書畫，或以亞洲做題材的西方油畫；又或者是全都關於某個生肖的。給新藏家的建議就是先要了解自己的方向，你想當學者還是要個性收藏？你的品味又是什麼？」Felix亦提到不少有家庭的藏家除了看藏品的升值能力之外，所謂的投資也可以有intangible的「回報」，例如將畫作掛在家中，原來可以從小培養小朋友對藝術的興趣。

但話說回來，香港的藝術市場是活躍的，而且根據Felix所說，香港作為國際藝術交易中心的地位愈趨穩固，由此，筆者推斷將會有更多更知名的藝術家及藝術品來到香港，香港人得以見到更多「靚嘢」之外，相信對於培養年輕藏家的品味亦有所得着。投資方面，相信這個交易中心的地位亦可吸引到更多海外及內地藏家到香港買賣，對投資生態而言是有利的環境。即管放眼未來幾個拍賣季度的結果，期待見到現當代藝術品再創佳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