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vin & Mark︰一同闖新高

在世界上眾多的畫廊當中，絕大部分都是以創辦人的姓或名命名的，其次就是以畫廊所在的街道或位置；那麼3812 Gallery又代表什麼？原來是兩位創辦人Calvin Hui及Mark Peaker到法國Chamonix滑雪時所得到的靈感，Calvin形容 (Mark就笑說是beautiful death)；幸好，二人都平安歸來，而且為了紀念這次驚險之旅，也希望每次提到畫廊的名字都有個有趣的故事可以分享，Calvin及Mark就決定以當時於Chamonix山峰起程向下滑的高度為畫廊的名字。二人一起了二十年，一起經歷過無數的歷險，也養過幾隻狗狗，更重要的，是在Mark的信心及鼓勵下，一同開設了3812 Gallery，於香港和倫敦各設畫廊空間。一位外向一位內向、一位謹慎一位性格bubbly、一位喜歡數字一位喜歡策展，到底Calvin及Mark是否the opposites attract的例子？二人的相處之道又是怎樣的？

TEXT BY JAZ KONG
PORTRAITS BY BEN TAM, ADDITIONAL IMAGES BY 3812 GALLERY AND CALVIN HUI

New Height, New Challenge

相信Mark和Calvin的生活一定不會是沉悶的，由3812這個名字就可見二人的「度假」方式有多狂(但明明在Calvin的Instagram見到的也是很輕鬆的觀光、品酒、美食、看畫看展覽)。在日常生活中，Calvin會負責家裏的掛畫布置，而廚房則是他的禁地，因為是Mark負責準備食物宴客招呼朋友的地方。Mark笑說，「有時候回到家，就會突然發覺，啊這裏換了一幅新的畫作、那邊又多了一幅什麼啊！」令二十年都不會悶的方法，大概就是一同為生活添新意，也一起向同一個目標進發，挑戰新高度，Calvin就覺得3812很可以代表二人的關係，「這個旅程代表了新發現、new height，而且是一個很有啟發性的經歷，也代表共同經歷了一個挑戰。」其實3812 Gallery成立的早期並未開始正式叫畫廊的，Calvin回憶說，「那時候叫3812 Contemporary Art Projects，在黃竹坑有個七千呎的空間，足夠讓我的PR公司作為工作的地方，也可以舉辦活動，當時就是以那邊生意的錢去支持我想做的文藝活動。當年大概2010、11年左右，香港都還未有Art Basel Hong Kong，但我們就有幸看到又一同經歷到整個藝術行業開始蓬勃起來；後來大概2015年左右，就搬到西營盤的一個地舖，那時候才開始正式稱為3812 Gallery，而且很有決心知道畫廊要以什麼方向前進。」當然，3812已成為帶領着香港藝術市場的一家重要畫廊，過去兩年也開始致力培養年輕本地畫家；而且在倫敦以至歐洲的地位也很具影響力。

畫廊的成功，除了歸功於Calvin的策展理念之外，當然另一半Mark也功不可沒。「藝術及策展方面一定是屬於Calvin，我不能說中文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但對於分工這回事，其實我們的朋友之間也時不時會提起的，他們都說，『若然Calvin是畫廊的腦袋，那Mark你應該是交際之花吧！』我認同的，一來我比Calvin要外向得多，二來本身我的背景來自金融界，所擁有的人脈對畫廊很重要，而且不論是肥皂也好、投資產品也好、畫作也好，都是要sell的，其實全都只是產品，所以我的人脈及活躍的社交對3812的發展都很重要。」當然，Calvin所選擇的畫廊定位、以至每次策展、揀選作品、甚至跟藝術家的聯絡溝通、寫每一個策展聲明，也都決定了展覽是否成功。對於一起成立畫廊，Calvin最感恩的，是Mark都能夠分享共同愛好。「我覺得可以找到一個自己喜愛的事業、可以將所熱愛的跟工作融合，本已是一件很難得的事；再加上有一位可以一同努力而自己也很欣賞的人一起投入工作，慢慢建立起屬於我們的community，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即使如此，Calvin認為二人能夠保持自己的性格和喜好，不論在公抑或在私，也是關鍵。「一定要擁有自己的身份認同，我認為藝術這個行業最有趣的，是容許每個個體都可以跟隨自己的行徑、信念、理念而行，因此，3812不需要跟大眾走，不需要理會『主流』在做什麼，所以我跟Mark才可以建立起自己的步伐、自己的風格，以至我們的生活方式。」

最強後盾

要同時經營香港和倫敦兩邊的畫廊其實不是一件客易的事，加上3812專注於中國當代藝術，對一些倫敦和歐洲藏家而言，可能仍然有點陌生；Calvin形容二人有點像傳教士一樣，將香港和中國的藝術家帶到不同的地方，同時又為他們開創新的平台、打開新藏家的領域；加上Calvin和Mark二人都喜歡到不同國家探訪藏家朋友，這個也是共同創業、共同建立畫廊而帶來的lifestyle之一。Mark形容藝術圈是一個相對快樂的行業，「尤其對比以往的金融界，一切都很計算；雖然賣畫也是零售，但有時候，公眾來到我們畫廊、小朋友來到我們畫廊，就是要沉浸在藝術的世界，而我們也很慶幸他們會對我們的世界有興趣。我們很重視每個展覽空間，但同時也很享受被藝術包圍。」

但話說回來，3812之所以存在，幕後最大的功臣的確是Mark無誤。相識相處了二十年，兩位都已極度了解對方，Mark說看到Calvin的眉頭眼額都已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且有時候他會『問』我家中掛畫的意見，這麼多年後，我也學懂這個問題是不可以答的。」但到頭來，Mark認為二人相處之道，最重要的是「陪伴」，「我認為companionship是很重要的，在親密關係也好、在朋友關係也好，這份愛不可缺少。但最終要說的話，我們年紀愈大，反而不是愈抽離，而是會更容易愛上生命，尤其是一段可以跟所愛的人分享的生命。我跟Calvin是完全相反的人，他的EQ絕對比我高，這麼多年以來，他的而且確把 我好好balance了；而我也得以跟他分享我的世界，跟他展示，原來他可以慢慢移向這個方向走，是可以的、安全的，他在這個世界也可以是很強大的。這個也是當初我極之鼓勵他成立3812的原因，只因我單純就知道他會成功，他會做得很好，我見到他的passion，而這也是我為他而驕傲的一環。所以，透過將他的夢想變成現實，他也可以延續這份愛，幫助其他人、其他藝術家的夢成真，這一切都是我很驕傲的事情。」

訪問期間，即使Mark總是坐在Calvin後面，他們的身體都是微微傾向對方的，而Calvin說話的時候，Mark也總是專注地望着他。這個dynamic好像就是二人在工作的時候的模式，即使工作空間要分開上下兩層，雖然大家要有足夠的空間才可以好好發揮，但二人的目標是一致的；套一句Calvin的說話作結，「always appreciate each other」，這份欣賞、這份默契、這個空間、這份信心，也是來自20年的相處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