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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一正:台灣電影的環境比較悲哀, 也很幸運

2019-11-21

Image description 柯一正導演@藍月,後面是《藍月》電影海報。

八十年代初,台灣新電影運動冒起。楊德昌、侯孝賢、吳念真都成了家傳戶曉的名字,這一群電影人緊密合作、互相客串,創造了一個時代。他們當中,還有柯一正導演。82年《光陰的故事》有四段故事,第一段由楊德昌執導,第三段「跳蛙」導演就是柯一正。他最後一齣長片《藍月》(1997),隔了二十年剛在香港再次上映。談到台灣的電影圈,他說:「台灣的環境比較悲哀,也很幸運。」

TEXT & PHOTOGRAPHY BY 何兆彬

Image description 《藍月》(1997)中的蘇慧倫

從電影到反核
在網上搜尋柯一正導演的名字,第一頁結果上只有一個結果是跟電影有關的。維基的介紹:「柯一正(1949年2月10日-),臺灣反核人士,嘉義縣人」第一句就寫到他是反核人士。搜尋結果之中,有一則報道題目為「兒子被冠『台獨藝人世家』柯一正低調」。因為積極參與反核,成了時代力量成員,柯與兒子是演員柯宇綸被中國封殺,他談起倒是一笑置之,「像我跟戴立忍都一樣,如果要簽中國大陸的話,不要找我,怕會有麻煩。其實我們都是被台灣自己人害的,都是台灣親共的人把我們資料給共青團之類的。當時他有五支片,結果都換人了,我只有一支都沒有了。」

柯導在動盪的1949年出生,於世界新聞專科學校(現稱世新大學)電影編導科畢業、再到了美國加州哥倫比亞學院(Columbia College)電影碩士。八十年代,他跟吳念真等電影人緊密合作,不分彼此。九十年代拍攝電影時,他同時在教授電影。1997年的《藍月》由蘇慧倫主演,蘇本來就是他的學生。成立藍月後,公司以製作電視廣告為主,看室內的講究燈光、實木裝潢,一整排的Herman Miller高級座椅,看來營運得不錯。問他現在還上班嗎?他幽默的笑說:「我回來領薪水。」

八十年代初,好一批台灣電影人冒起,他們以電影創造出一種風格,一個未來,他們互相幫忙、客串、合作、提點,不以私利行先。柯導是其中核心份子,「當時誰個導演說有個劇本,只要打一個電話,就會有12個人出來,大家喝咖啡,看完劇本會給意見,有時間的還會寫心得,是一個互相支援的團隊。心態都很單純,很希望我的朋友會有好的電影出來。當時下一批人像林正盛、陳玉勳他們才剛出來。」

對自己負責任
「台灣的環境比較悲哀,也很幸運。」談到台灣電影業,柯導這樣形容:「悲哀的是當時有些老闆,本來是小弟,因為以前三家戲院共用一套片,需要小弟來送,他不懂電影,但他懂市場。這些人當了老闆,會給我們自由,因為他不懂,就丟給我們。我們這群人也不能說不太顧市場,我們想的市場不一樣。」

「像侯孝賢拍《童年往事》(85),那是他半自傳的東西,我拍《我們的天空》(86)之時,他正在做後期,我們碰到,會問覺得自己的電影怎麼樣?他就會說:很震撼。其實出來也不一定很震撼,但是於他自己來講,是自己有進一步的成就。他是用這來,對自己來負責任。」對這群八十年代的文青電影人來說,藝術上的負責任,比追求更多觀眾重要,「不是一定要拍出觀眾很喜歡的東西,我要有進步,我們大概都是那樣子!」

Image description 《光陰的故事》(1982)

但同時,他承認這群電影人不會推銷,也不拉關係,在商業世界裡,他們的路越走越窄,「變成走到後來,走到邊緣去。一開始我們去做《光陰的故事》,中影很冒險,說要打一個文案:台灣第一部藝術電影。我們說,你讓我們得罪所有老導演!結果他們也不管,還是出了,有人因此進來看。像我們去做校園巡迴,有人就很興奮,但也有觀眾覺得這不是一部電影,根本是四個人拍四段,觀眾沒有進入狀況。」影評人/金馬影展主席聞天祥說過,當年的台灣新電影被影評人罵死,柯:「有被罵,但楊德昌製造了一個風潮。他的電影很厲害,到現在還有人要看他的電影,《海灘的一天》出來影評一直叫好,票房也還可以,因為有張艾嘉。當時她在跟新藝城合作。當然那個好只是一下子,因為片商還是喜歡商業一點的,這種片尤其在南部,幾乎根本不能賣。」

Image description 《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1985)

這樣子,台灣電影走到今天,他認為「很幸運」,「我是覺得台灣很幸運,到現在還是有很多人想投入這個圈子,而且還有熱情,但台灣沒有這個市場,變成經費都很小。我不覺得經費小是一個問題,像伊朗的阿巴斯,經費那麼小的錢,拍出那麼雋永的電影,那是一個方向,並不一定要每個人花那麼多錢。有些導演,有了經費就變成了浪費,拍那些大而無當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