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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支手臂機械人重建月亮

2021-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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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藝術浪潮淹至,近年各大品牌紛紛開展藝術計劃,委約藝術家創作。瑞士愛彼(Audemars Piguet)旗下「愛彼當代藝術創作項目」(Audemars Piguet Contemporary)舉辦的「愛彼藝術創作委託計劃」(Audemars Piguet Art Commission)踏入第五屆,找來香港藝術家許方華(Phoebe Hui)與策展人郭瑛(Ying Kwok)合作,展出大型機械裝置《月逝無聲》The Moon is Leaving Us.創作基於月球每年離開地球更遠,進行創作。裝置由構思到研發經歷十八個月之久。她說既然月亮要走已是事實,不如以藝術手法,重建一個新月亮。

TEXT BY 何兆彬

Image description (右)藝術家許方華 (Phoebe Hui)與策展人郭瑛 (Ying Kwok) 。Photo by 何兆彬

視技術為物料
Phoebe(許方華)的藝術工作室位於石峽尾JCCAC,空間不大,裡面放滿了機器,她是香港為數不多,以機械、程式,甚至Hacking、Coding等科技手法作為藝術創作手段的藝術家。相比之下,她的新作,第五屆愛彼藝術創作委託計劃委約作品《月逝無聲》,比她這小工作室還要大,是她歷年來最大型、最富挑戰性的作品。

故事要由一年半前談起,當時策展人郭瑛收到愛彼的邀請,要替新一屆的愛彼藝術創作委託計劃挑選藝術家,「之前愛彼已辦了四屆,展出作品都是在瑞士Basel展出。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亞洲,我比Phoebe早八個月參與,他們先邀請我去了解他們的工藝及理念,再進行挑選藝術家的工作。」愛彼對計劃的要求,只留下兩個字:精準性、複雜性。由於計劃由高級手表品牌委約,以上兩點要求容易讓人理解。郭瑛說,最終Artist是香港人還是什麼人,品牌都交由策展人決定,但談準確及複雜,這種用上科學/理科背景的藝術家,香港有嗎?

郭瑛一直在亞洲發展,熟悉鄰近的藝術家,她邀請了幾位Artist交建議書,最終選出了Phoebe。搜索Phoebe Hui這名字,會發現她一直在創作與聲音有關的藝術裝置,據她自言,自己在進大學之前,一直有創作漫畫、插畫的作品,即使在大學也有創作實驗漫畫,「後來因為對聲音的興趣很濃烈,所以一直在創作相關題目。」

Phoebe一直對機械有興趣,她說是因為人的生活早已被科技包圍,很想知道它們是怎樣運作的,「不論是家中冰箱、列印機,我會把它們拆開,看它怎運作。所以由編程,到摩打都會研究一下。她早年在城大創意媒體系畢業,後來到了英國中央聖馬丁設計學院修讀美術碩士,及加州大學研讀媒體設計及藝術碩士,「我視這些技術為物料,很想認識它們。我由在倫敦開始讀書去認識,後來想跟更多認識這方面的人聚頭,學習中是對某些技術更多了掌握。」

Image description 48臂機械人的草圖。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Audemars Piguet

48支手臂機械人
在倫敦進修時,Phoebe說由於當地沒有這些課程,她對Media Art(媒體藝術)這些學習及訓練,是及後到了美國UCLA時才開始學習的,例如學習寫程式。從前這些經驗,累積下來,成了這次創作的根基。
《月逝無聲》的創作概念,是基於月球每年以3.78厘米這個速度,離開地球,「這個速度,大概是跟人的指甲生長速度差不多。這是科學事實,但我們每個人在個人經歷中,都會跟月亮有所聯繫,包括身邊人、珍惜的事物。由此想像,我開始了做資料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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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共分兩個部分:一,是一個大機械裝置(Kinetic Robot),它高約兩層樓,共有48支手臂,每支手臂連着一個熒幕,各顯示着月球上的一個影像,「它們像一個Collage(拼貼),加起上來,就是一個大型影像。」第二部分,是她做了一個小機械人,它還有一個名字,叫Selena。Selena會以X、Y兩軸形式,繪畫月亮。Selina的繪畫數據來自美國太空總署,至於風格,則模方十七世紀的繪畫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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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是十七世紀繪畫風格?這來自Phoebe的資料搜集,「從前科學家觀察月亮,跟今天不同。科學家怎利用視覺,把搜集下來的發現變成知識,也不是今天那麼理所當然。當年的科學家,每一晚透過望遠鏡觀察月亮,再用繪畫紀錄下來──那個年代,還未有攝影技術,這樣他花了四年,才能把月亮的不同形態記下,再把資料結集,推出了著作,結果造成了不小的震撼。在他之前,紀錄下的月亮比較抽象,例如圓形的月亮代表什麼云云。」

Image description 展覽一偶:資料室。

人跟月的感情
翻看這段人類科學歷史,她說,人怎運用視覺,做認真的知識研究,變得十分有趣。太有趣了。

基於科學研究數據,再以情感創作出發,就是Phoebe的藝術手法,「月亮離開時,會令人想起它本是永恆的,沒有人想到它會離開!當知悉這一點後,你會想多了解這個很日常的東西,到底我們是否真的了解它?」她開始進行研究,到底科學家何時開始用望遠鏡觀察月亮,觀察時怎理解自己的觀察?

「肉眼能看到的月亮沒有很清晰,透過儀器去觀察,這到底是怎樣的經驗?他們又是怎去理解自己的紀錄?裡面有很多有趣的東西。」Phoebe:「大部分人都對月亮有一種特別感情,我一開始也沒有對月亮有特別喜愛或不喜愛。我覺得每個人看到月亮,情感會很闊。情侶看到,跟家人看到就不一樣,小時候會覺得月亮是團聚、團圓。」
「為何我們會覺得有點哀傷?月亮跟地球距離越來越大,我們用了擬人化的眼光去看罷了。」她說:「後來我們跟科學家談,他提到月亮是有作為地球保護者這個角色的。有了這重關係,也是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這一點也很有啟發性。」

Image description Phoebe製作的自動繪圖機械人 Selena (Courtesy of Audemars Pigu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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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Phoebe喜歡裝裝拆拆,對科技和工藝有一定認識,但這次裝置規模如斯龐大,創作時不少範疇超越了她過去的認知。接過案子後,她先跟學校請了一個長假,全力投入創作,另外愛彼也一早跟二人說好:品牌將全力提供一切技術支援,任何困難,他們都在背後提供Mentor,協助解決問題,郭瑛:「品牌想利用他們有的資源、專家,去支援Mid Career的藝術家,做一個有實驗性的Project,所以當中每遇到有困難,他們都介紹有關的專家,給我們商量和討論。又給我們介紹太空人,讓我們獲得相關資訊。」

Phoebe說,這次跟過去的藝術委約計劃不同,是由於作品帶有高度的技術和實驗性,過程中一直碰到困難──從前藝術家都會選擇找承建商代工,但因為愛彼一早就提供了顧問團,這變成了自己的最強後盾,「他們是科學家,每次有問題,他們一直教我,所以在技能上一直在提昇。因為親自落手,我對整個計劃的認識很深──其實我一直做科技有關的創作,也是想了解運作系統當中的美學,這是很獨特的體驗。」郭瑛說,二人本來對月亮產生感性的聯想,跟科學家碰撞後,對話又截然不同。製作上,Phoebe會先在工作室做小實驗,再另外租用了一個空間,找來一位師傅跟她一同落手落腳製作,製作大型機械人。

Image description 藝術家Phoebe Hui (許方華),她喜歡月亮,身後的是幾年前親手造的月亮擺設,常伴她在工作室內。Courtesy of Audemars Piguet

Phoebe將自己定位為研究者、製造者和藝術家,從這個以研究者為先的個人敍述,可見她對資料搜集及研究的重視。研究過後,得到大量資料,她再以藝術手法呈現,她形容是「視覺再現」。在那個沒有攝影技術的十七世紀,科學家的紀錄手法是繪畫,對後來的藝術家來說,可能會用上攝影。但對Phoebe來說,她使用的就是機器、熒幕、編程等科技,在《月逝無聲》當中 48個熒幕顯示月球表面坑洞的不同面貌──有些像人臉,有些抽象,形成一塊巨大拼貼。她說,因為今天人們看到的月亮影像,都是由碎片重組而成的,所以呈現的不是一個大投射,而是多個熒幕。

月亮要離開這個事實,困擾了她好一陣子,直至跟科學家詳談過,她才漸認清它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我會想到,聖經裡面說:我的上帝,請賜我寧靜,去接受不能改變的事,賜我勇氣去改變的。」

她的結論,既然月亮要走,那能否把所有人的資料,做成一個龐大資料庫,將它做成一個自己的新月亮?舊月亮就隨她走,「做一個我們的新月亮,當中有再生的想法。」

《月逝無聲》The Moon is Leaving Us
即日起在大館-古蹟及藝術館(Tai Kwun)Duplex展廳展出,為期四個星期,直至香港巴塞爾藝術展(5月19至23日)閉幕。(因應疫情的考慮,展覽將在此期間儘限邀請入場。公眾可於此體驗虛擬展覽和線上策展人導覽:https://www.audemarspiguet.com/en/experience/art-com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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