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Peaceful State of Mind

2023-09-25

《Profundidad》展覽現場

在這個人人都追求身心靈健康的年代，任何只要有「spritual」一字，都一定會吸引到現代都市人的眼球。但真正追求心靈健康的意義是什麼？什麼才是「飽足」的心靈？滿足了心靈要求之後，下一步又是什麼？今期介紹的展覽正有這個思考，就是乍看之下都是看完會讓人「我心得安寧」的展覽，但平靜之後竟然有一種心緒被stirred up的感覺，不是不安，而是一個paradox——大概平靜之中，才有深思的空間？

TEXT BY JAZ KONG PHOTO BY PERROTIN HONG KONG

Traces of feelings, 2023. Oil on canvas. 165 × 125 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Perrotin

Profundidad (Depth), 2022 - 2023. Oil on canvas. 73 x 60 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Perrotin

Christiane Pooley: 暗湧悄悄在水平如鏡中偷襲
香港是一片福地真的沒錯，年中總有不少世界頂級藝術家的作品展出；不同的風格，震撼人心的力量都總有不同。於Perrotin貝浩登畫廊舉辦的Christiane Pooley《Profundidad》展覽就是那種進場首先會覺得看似很平靜，但看完整個展覽、再了解當中的故事，然後竟然會在一片藍藍紫紫、虛幻似真的狀態中感受到後勁凌厲的震撼彈的一個展覽，筆者敢說是Best of the Year的其中一個展覽，由即日起至10月14日展出，錯過了敢說會是一個遺憾。

Image description Gravedad (Gravity), 2023. Oil on canvas. 50 × 40 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Perro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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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fundidad」一字本身是「depth」的意思，但明顯地，藝術家想表達的不只是作畫時所用到的景深，亦不只是實質距離的遠近，而是一個現實與想像的距離，看穿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Christiane的畫作打破了「風景畫」的定義，它們畫的不是細緻的景色——遠看會以為畫得很細膩，但近看就見到風景及人物所用到的筆觸的強烈對比。藝術家筆下的風景很多都是「大刀闊斧」的，明顯而俐落的三兩下大筆一揮，清晰又大膽的brush stroke足以畫出山與地，輕鬆建構出大環境；有趣的是「風景」之中不時見到奇特的形狀，就好像突然有塊俄羅斯方塊將思緒毅然斬斷一樣；藝術家所畫的天空也有這個傾向，卻多了一點gradient，多了一點層次。但最有趣的還是跟「主角」的對比，倘大的風景／背景中就只有那麼小不點似的人物，但往往大家的目光卻不期然地落在這些人物上：細看之外，它們卻是沒有臉孔的、甚至特意畫得很模糊，好像拍照的時候失了焦一樣——特地畫出motionless的身體，它有生命嗎？它有身份嗎？它有靈魂嗎？

Image description Río Renaico, 2022. Oil and pencil on canvas. 46 × 38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Perrotin

Image description Life is elsewhere, 2023. Oil and watercolor on canvas. 170 × 260 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Perrotin

一系列畫作特別之處是Christiane本是按照家中相冊或智利的國家歴史檔案所畫的，但正如藝術家從小所感受到的身份認同危機一樣，畫作在真實與虛幻之間，質疑「照片」及歷史的虛實，質疑自身與collective的身份。舉個例說，在《Río Renaico》（2022）一畫中，水中的兩間屋正好代表了Christiane來自智利南部的一個傳統——在安第斯文化的社群中有個儀式叫Minga或Mink’a，大概意思是當一家人要「搬屋」，族群就會一起幫助這家人literally將整幢「家」由一個地方移到新一處，是來自智利南部的一種遊牧式的居住方式。這個方式除了在很多層面上與現代性的精神相悖之外，天空上的一格格grid其實是當年殖民政府將原居民的地劃分之後要他們「買」回土地，藝術家就在一幅畫作中描繪了歷史的矛盾、及（近乎意想不到的夢境般的）傳統與現代的演化。同時，透過這幅「風景」畫，Christiane質問了一個概念，就是如果風景也會被擁有、奪去再販賣，族群可以被編寫與改寫，如果居住者不能真正「擁有」風景，那麼我們還可以「帶走」什麼？可以用什麼來確立我們的身份？套一句來自Perrotin的說話，「它們（畫作）在不同場景的調和中，最後被轉譯成了前現代和現代之間的相互切換。Christiane的繪畫完美印證了風景的政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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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人之所以沉迷身心靈的救贖，大概是因為「迷失」。不管你是《Traces of feelings》中的「自游人」，迷失在片刻的自由中，殊不知在邊緣快要被cut-off、又或者另一選擇是接受眼前的水深火熱；還是像《Confusión》般在重重迷霧之中勉強／強迫自己要找到「出口」，卻不知真正的曙光原來在自己的背後，看着平靜的水面或靜止的空氣，情緒卻會不自覺地跑出來，悄悄在腦袋的背後投下一個震撼彈；這些情緒信息仿佛在瀑佈或靜水兩種極端形態之間來回搖擺，情緒就像Christiane不同的筆觸一樣，有時很粗獷、有時很細膩，拼湊出複雜而矛盾的情緒，在放鬆、窒息和疲倦中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