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獲羅浮宮邀請繪漫畫 利志達再談擱筆：畫埋呢本先諗

利志達，是香港首位獲羅浮宮邀請漫畫協作的藝術家。

該計劃自2005年開始，每年在全球邀請一至兩位漫畫家，以「羅浮宮」為題畫一本漫畫。以2018年作為出版目標的有兩位，其中一位是利志達，至於另一人是誰？羅浮宮代表Fabrice Douar賣個關子，說可能是法國或日本漫畫家。至於題材限制，只有一點：故事與羅浮宮有關。

在以往多個訪問，利志達都嘆謂漫畫之路難行，他筆耕35年仍是買不到樓。問他放棄漫畫的念頭是否仍在？他坦言：「時時都諗，但畫埋呢本（羅浮宮漫畫）先諗。」

撰文：譚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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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利志達在灣仔動漫基地的咖啡室碰面，他留長了頭髮，令他那斑駁的灰髮更突出。早於1982年入行，利志達在漫畫界已留守了35年。近年，每個訪問，他都說自己不想再畫漫畫，或者談到漫畫家的生活如何艱難。為怕不能給予下一代充裕的生活環境，他與太太膝下猶虛。

先說點令人刺激的事情吧，利志達最近獲羅浮宮邀請，以羅浮宮為題繪畫一本漫畫書。事緣在去年，利志達隨香港藝術中心，於法國參加「安古蘭國際漫畫節」，並以首位香港漫畫家的身份，在該地舉辦個人展覽。當時，羅浮宮負責漫畫計劃的Fabrice出席了展覽，對利志達的作品感興趣，於是促成今次合作。在落實合作後，利志達今年5月已獲羅浮宮邀請，到該館考察兩星期，更被安排到遊客禁區——地下室及天台參觀，他更可以待遊客散去後，一直蹓躂至午夜12時，為日後的作品尋找靈感。

有沒有去一些秘密通道？

「有，原來羅浮宮的地下室有些監倉，殘殘哋，沒燈光，要拿電筒照明。」他指：「另外，天台不是平坦的，有很多起伏，玻璃頂邊緣建了樓梯，讓人走動。」

他亦見到展館內有很多岩石牆，上面淺淺的畫了一些心形圖案，羅浮宮人員向他解釋「原來是搬運工人用來計數，計一計自己搬了多少，用來計工錢的。」

再造人故事

利志達明年5月就要完成這本漫畫，問他漫畫內容是什麼？

「故事關於再造人，他們本來已死掉，但有個科學家救活了這班死人，給予他們另一次生命，他們其實只是一批實驗品。科學家讓他們自由出走，但其實暗中留意他們的行蹤。其中一個再造人，即主角去到羅浮宮參觀，慢慢引發很多想像。」他道，「之後會有一連串殺人等事件，但殺人不在羅浮宮內發生的。」故事大概，他說到這裏，暫時沒有完全想通，更不想透露太多詳情。

那女主角又是什麼人？

「女主角是個亞洲人，暫時我只畫了她的背面，她是短髮的，乾乾淨淨，臀部大大哋。」

為何「臀部大大哋」？

「不是太合比例那種身形，我唔想畫咁靚。」

即是平胸屁股大？

「又唔係好平胸，哈哈。」他尷尬笑道。

有沒有名字？

「未有……但我在想，是否只用號碼。不，她應該有名字的！」

執筆前，利志達看過前人的作品，很多天馬行空的故事。

「有本漫畫的內容是表達展品與遊客的關係，非常好笑的一本漫畫書；另一本漫畫，講羅浮宮被沙漠掩蓋，主角要找回館內寶藏。」

雖然他未肯透露漫畫內容詳情，但他說，整本漫畫將貫徹他愛用的黑白色調。為何總愛用黑白色？

「動感會更強，想像更多。」他不加思索道。

幫他撮合羅浮宮合作計劃的香港藝術中心總幹事林淑儀在旁道，「他的風格很突出，無論什麼人，都會受他吸引。」

他由漫畫中段開始畫，「開首很難，要花較多時間想清楚。好像拍電影，開首要很精采，否則很難吸引觀眾。」

有名沒有利

利志達入行35年，除了在香港闖出名堂——例如《黑俠》曾被拍成電影版，由李連杰主演。他的漫畫亦曾經在日本的Young Magazine連載，分別名為《飛人九》、《30mins +-》；在歐洲，他亦以比利時作家Jean Dufaux的故事畫成The Beast。

他說，有時會遇到作者提供故事，漫畫部分交由他處理，從中能窺見不同國家文化。「譬如是日本，那些故事，常有描繪員工為公司鞠躬盡瘁的精神；The Beast則視中國仍是有很多帆船的地方，他們很喜歡九龍城寨之類的建築。」

外國與香港的讀者有何不同？

「法國的讀者很欣賞你的作品，排隊取簽名及在我幫他們畫畫時，他們會很開心。至於香港讀者則十分喜歡拿簽名，一次過拿很多書過來，每本書都要簽名，好像不簽名就不是我的作品，真累人！」

記者笑他，只有真粉絲才會收藏這麼多書吧？他才是不懂欣賞他的讀者呢！

他聽後大笑：「哈哈哈！唉，但真是很累呢，經常搞到超時。」

雖然利志達在香港漫畫界，以至國際漫畫界都有名氣，但他常常呻沒有飯開。「我是靠畫其他東西才開到飯……」他嘆氣道，「除非好似馬榮成咁（炒樓）……」他承認自己不是銷量很好的作者。

「我很早已決定不走商業路線，我想行條怪路（外界稱之為獨立之路）……雖然搵錢艱難，但我覺得，這條路可以走得較長時間，而且我可以建立個人風格。」他的商業合作不算少，如Nike、屈臣氏、海洋公園、港鐵等。

但他苦笑，雖然這些商業合作的酬金不薄，但不常有。

沒想到，在漫畫界已經闖出名堂的利志達，到今天仍會接一些繪畫廣告storyboard的工作來餬口。這些作品不會出街，只供內部使用。

「有些客戶甚至不知我是誰，因我是通過廣告agency來接這些工作做的。價錢當然不及一些crossover（如某品牌 ×利志達）的活動。但，這不是講興趣的時候，我要生活，那是很重要的。何況，市面有太多插畫師競爭。」

這些所謂「餬口」的工作，會否佔他一半的工作時間？

他點點頭道：「算是吧！」

因此，放棄漫畫家身份的想法，無時無刻在心中亮起。

談到此時，他又不肯定，眷戀非常。

「漫畫不同畫畫，漫畫有很多技巧，如畫工、說故事技巧，它較畫畫的挑戰性更大。但同樣，投放在漫畫的精神時間亦很多，與回報不成比例。」

他身邊有不少香港漫畫助理，都捱不下去，轉行做保安及侍應。

他又想過轉行，例如轉做廣告圖像師（visualizer），「可能咁就買到樓了。」他帶點唏噓道。現在沒有置業嗎？「而家梗係無啦，乜都無。」

又不是乜都無吧，他至少建立了「利志達」這個品牌。

「……有個牌囉！」他苦笑。

太太代排版

中學本來想報考美術，但校長不准，「我學校沒有美術堂。」因愛上《超人》、《小流氓》漫畫，令他想投身這行業。

中學畢業見成績平平，他就去了《中華英雄》見工，但馬榮成沒有聘用他，反而是《楚留香》主筆黃國興在2個月後登報尋人，找利志達，邀請他加盟，原因一直不明。

「其實，我常常參加他們雜誌的讀者投稿，我的畫作常常被刊登，也許這是原因。」港漫情根深重，但真正影響他的是日本的大友克洋，「他令我改變了畫風，令畫作更有電影感。」

他已婚，太太是平面設計師。「我的書由她排版，慳番。」他直接道。

難道這是兩人墮入愛河的原因？

「咁又唔係……」

旁人加把嘴說：「他太太好靚女！」

利志達聽後，無厘頭地道：「她的頭是圓形的，好像街邊的路牌公仔。」

為何不生兒育女？

「好慘喎，佢慘，我又慘。我怕不能給予他們最好的東西。」

利志達小檔案

年齡：52歲

入行年份：1982年

作品：《黑俠》、《同門少年》、《石神》、The Beast及《大圓天》等

家庭狀況：已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