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 BY 何兆彬
洪的《關於鴉片戰爭的三種論據》2015,以兩個並列的畫面,同時展示。畫面的一邊彩色,拍攝香港今天的現代建築,另一邊黑白拍攝古舊遺址;同時輪流講述的,一邊是爆發鴉片戰爭時,英國的觀點,另一邊是滿清的觀點。滿清的觀點一直在指責西方列強,觀點與今天某些民族主義頗為相似。
「我一直對香港的歷史和起源有興趣,而做相關的資料調查,你一定會查看鴉片戰爭。我是先讀了亨廷頓(Samuel P. Huntington)1996年的著作《文化衝突論》,書中提出了冷戰後的衝突,可能更多是不同文化的衝突,例如伊斯蘭與中國文化對抗西方,多於國與國之間的衝突。」他說這個論點的根據,是在冷戰及美國成為世界獨大的超級強國之前,伊斯蘭文化和中國文化已很強盛,而鴉片戰爭正是東西文化的正面衝突。
於是他想出在作品《關於鴉片戰爭的三種論據》中,以並列的方式,並排雙方的論點,「在當年這樣的政治分布是基本,它們之間是不可能有和平談判的。完全相反的思想,在同一地域之間,根本不可能同時相處並存,這像不像今天境況?」
影片就是政治文宣
作品中拍攝了很多香港的景色,洪說,當時主要的拍攝,是在小輪和船上拍攝,「我做這個作品之前,已在中國及香港拍過好些作品,因此對與怎樣跟有關方面相討,已有經驗。片中的鏡頭運動,是特別設計了去配合提到的那方的歷史軌道的,也就是說,片中的鏡頭運用,是根據歷史記載中,英國及中國人的運行路線而拍攝的。」
洪子健在伊利諾大學修讀哲學博士後,本來想從事學術工作,後來轉了軌道,開始攻讀電影,他拍攝紀錄片,但與主流電影圈又不搭調。今天看來,自己的學術背景,對作品可有什麼影響?「我的哲學訓練,會令把電影看作是一種遞進式的工具,一種爭論,很多哲學都是爭論,而更準確的說,電影可展示我對這些假設、公理的爭論。」他承認自己是有偏見的,更認為影片是一種有效的政治文宣(Propaganda),「但我不認為所有政治文宣都是壞的,最重要看是它的文本如何。」
他曾談到,自己深受Craig Baldwin影響,到底是怎樣影響?「從製作電影角度看,Craig Baldwin當然對我影響深遠,我也會一生都記得他曾在早期幫助過我。另一個曾教導我用小預算拍電影的是三藩市電影人Gibbs Chapman,當年仍未發明數碼拍攝呢。」他說因此當初拍攝的毛片,就是直接拿去剪接的,那些analog的影片拍得又貴又難看,聲音還要另外以器材錄製,相當麻煩,但他對那個年代,又有點懷念,「拍菲林仍然有一種魔法,是數碼不能代替的。」
大眾是謊言
他說因為如今影片太容易製作了,他認為因此也少不免出現很多人把自己的道德主張,到處拍片宣揚,給心志不成熟的觀眾看到,「不幸的是,大眾對很多議題是不認知的,包括我自己也一樣,而有些人真的笨死了。十九世紀丹麥哲學家齊克果(Soren Kierkegaard)聲稱『大眾是謊言』,再早兩千年,彼拉多已經問過了:『什麼是真理?』」
洪子健的作品,對西方鞭撻毫不留情,這也成了他頗受爭議的原因之一。今天的他定居台灣發展,何解?他一邊談到在台灣較有人身安全,也會提到自己身在東方,天天會看着在歐美的亞洲人怎樣被侵犯。
問他那留在台灣創作,可有什麼願望,他說:「我的終極目標是變得那媽的發大財,但目前仍未有眉目,也不像會發生。因此我的目標很簡單:過得滿足。」
*《關於鴉片戰爭的三種論據》將在Art Basel Hong Kong Insights Sector展出(展位:1D50 Empty Gallery)
Art Basel Hong Kong
日期:5月27-29日
地點:灣仔會議展覽中心
久違了的藝術月,你不能錯過的:https://bit.ly/3yUj6Q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