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藝術專題】George Condo 糅合歐洲繪畫傳統紐約普普

2018-03-23

今年來港展出的名字星光熠熠，其中由Skarstedt與Sprüth Magers畫廊呈獻的George Condo香港首展「Expanded Portrait Compositions」將是其中一個焦點名字。1957年出生，當初修讀藝術史及音樂理論，替Andy Warhol打過工，曾與前衛音樂人Daved Hild及Robin Amos組成樂隊The Girls，Jean-Michel Basquiat來看表演時遇上了他，到了八十年代，他糅合了古典及當代的畫法，開始受到注目。George Condo、Jean-Michel Basquiat加上Keith Haring，被認為是當年紐約革新繪畫的新力量。

Image description Photograph by Melissa Brice Shea

三十年過去了，另外二人早已仙遊，倒是Condo越玩越起勁。3月27日展覽開幕前，《優雅生活》訪問了這位大畫家。不論是近年替Kanye West繪畫唱片封面，或古典當代藝術史都好，他都信手拈來，游刃有餘。

文：何兆彬

出道時藏家難以明瞭
1957年出生，行年六十，是紐約當代繪畫的代表性人物。今天我們回頭看，會說George Condo在八十年代創作了「人工寫實」(Artificial Realism)一詞來形容他那糅合歐洲古典傳統，及紐約普普風流行風格的畫風。今天我們也會說他影響了後一代畫家，例如Nigel Cooke、Sean Landers、 John Currin等，但也有文章記載，因為他畫風獨特，因為當年美國當代藝術風潮太盛，傳統繪畫銷售不佳，而他剛冒出時，藝壇也不知道該怎樣去理解及接受George Condo這樣的畫作。這是真的嗎？「那不完全是對的。我出道時，舉辦首展作品全都賣光了，而當時我的繪畫風格，用上了揉合傳統大師的技巧及當代的主題，這對藝評來說，甚至會比藏家更難去理解我。他們有好一段日子難以理解我的具體繪畫風格下那些藝術觀念，對我在單一影像下，採用了不同/互換的繪畫語言，的確是難以明瞭的。」

Image description George Condo Brainscape, 2018 Acrylic, metallic paint, pigment stick, charcoal and pastel on linen 80 x 74 1/8 inches 203.2 x 188.24 cm © George Condo / ARS (Artists Rights Society), New York, 2017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karstedt, New York and Sprüth Magers, Berlin, London, Los Angeles

George Condo的修養是參雜、多元的。大學同時修讀音樂及藝術史，他的繪畫風格，又是出了名的既有古典歐洲內涵，又用上了當代的普普風格。他曾經透露過，自己在美國長大，但當年美國藝術教育是欠缺了他希望學習的歐洲式繪畫傳統，那麼年輕的他，後來怎樣找到了自己的風格？「那些年的確是如此的。在60-70年代的美國，藝術學院幾乎全部建基在現代主義（Modernism）之上，甚至會追溯到印象派，也就是關乎從十五世以來的學院派繪畫學派之中解放出來，塞尚（Cezanne）及莫內（Monet）出現時，開始從藝術角度去看這個世界，而它令人感到：真實主義（Realism）比描寫性重要得多。所以當他們描繪風景時，他們重視的是那他們對景像有何感受，那會比科學上風景看來如何更為緊要。到了當康丁斯基（Wassily Kandinsky）採用他的抽象風格繪畫，畢卡索完全將固有模式打破後，學院派對描繪的追求已經沒落了，藝術家受到鼓勵，去追求就像康丁斯基說的『藝術內的精神性』。當我開始繪畫，我來自一個較抽象的觀念，我開始自己去重組這些部份，發展自己的繪畫風格。」

將巴哈變繪畫
就是這樣，81-83年他開始在紐約展覽作品，當年他三十出頭，也同時在Andy Warhol的絲印工廠工作，這段日子不長，只有八個月。喜歡Andy Warhol嗎？又在他身上學到了什麼？「我認為，他是二十世紀其中一個真正的藝術大師，而我當年曾參與其中，雖然只有8-9個月，也給了我一個廣闊的啟發：以概念改變人心，比任何其他東西都要厲害。」

Image description George Condo Collusion, 2017 Oil and pigment stick on linen 82 x 240 inches (triptych) © George Condo / ARS (Artists Rights Society), New York, 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karstedt, New York and Sprüth Magers, Berlin, London, Los Angeles.

受過專業音樂訓練，年輕時組過樂隊。到底音樂底子對你的繪畫，可有影響？「我相信是有影響的。我愛研究巴哈的線性結構（Linear）及對位結構（Contrapuntal compositions），然後將那些旋律及不調和的音韻轉移到繪畫之上。學習音樂理論，比起學習繪畫技巧有學術性得多了。繪畫的技巧隨年月一直在改變，而藝術家手上已有了整個圖書館那麼多的資料在手上了。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找到文藝復興出版的書藉，學習到當年大師畫技上的一麟半爪，說到這裡，我就想起了Cennino Cennini的《Craftsman's Handbook》一書了。」
習音樂，但最後選擇了繪畫作終身職業。今天的你，聽什麼音樂？仍然是古典音樂嗎？「今天我還是聽一直聆聽從前聆聽的同一種音樂，有時候，我會找到新的音樂，又加進自己的音樂庫裡去。我也喜歡比較著名古典及爵士音樂的不同表演版本，那給我帶來很多樂趣，讓我放鬆。」

這倒有趣了。習專業的古典音樂理論，但其實George Condo的普普繪畫風格，總令人想起了最潮流化的流行音樂。而近年他最著名的一系列作品，就是替Hip Hop巨星Kanye West繪畫了多個唱片封套。這件事情，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發生的呢？你怎樣看Hip-hop音樂及街頭文化？

Image description Portrait of Kanye West, 2010 Oil on linen 48 x 48 inches © George Condo / ARS (Artists Rights Society), New York, 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karstedt, New York and Sprüth Magers, Berlin, London, Los Angeles

「有天我接到Kanye的電話，然後聊起來，我們就開始工作，直至它終於完成了。我完全投入Hip Hop文化及它帶來的藝術。雖然它很快可能就會轉變成一種新的音樂，它會更大篇幅，包含更多由今天擾嚷政府氣氛下產生的題材。」他曾詳細講解大家的合作過程：當Kanye第一次來到他的工作室，播放他的單曲〈Power〉，他開始滿腦子的出現了神話式的生物，及火山一樣的景像。他組合了《馬克白》（莎士比亞）的部分，及科幻片一樣的風景。Kanye West〈Power〉取樣了King Crimson名曲〈21st Century Schizoid Man〉的節奏，當Condo一聽到，馬上跟Kanye說：我要替你畫幅肖像畫。翌日，Kanye West再來到他的工作室，他繪成了那張有點立體主義色彩的肖像。他說：「畫中有不同的面向，就像一個非洲面具下有一副現代的臉，我想抓緊那感覺，他就是一個像Miles Davis的男人。」

人類的狀態
繪畫Kanye West肖像，是George Condo有代表性的作品。事實上，他的畫作中肖像畫尤其著名，畫中那奇特獨創的造型，大膽放肆的色彩，毫無保留的野性筆觸，再加上他在畫中會大膽使用跨年代、跨不同畫派的藝術風格，融匯貫通，畫風灑脫，很具代表性。你是何時開始繪畫這種風格的肖像畫的？
「我大概是從二十幾歲就開始繪畫這種肖像畫，因為我相信要去傳達人類的狀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繪畫的進化上，和視覺的對話之內，盡力去揭示人類最重大的關注。」

Image description George Condo painting Facebook 2017. Photograph by Benjamin Provo.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karstedt, New York and Sprüth Magers, Berlin, London, Los Angeles

#WhereisArt：你經歷過最富藝術性時刻，你在何方？

「我猜啊，那是有一年我還在波士頓讀書，在一個藝術的班上，當時老師要求我們找到什麼就畫什麼，我選了一個壓扁了的百事可樂罐。到了批評時段，老師對所有學生都十分尖刻，他最後來到我的畫前說：這是整個課室內，唯一看來像藝術的。那一刻很震撼，是我有生而來第一次感到像一個真正的藝術家。」那麼，那裡是世界上最富藝術性的地方，這地可曾啟發過你？「這答案不時改變，所以我不大能回答。有一刻它是睡床上我像個小孩一樣，也有時是我在歐洲的酒店睡房裡，現在呢，是我在紐約的家中。終極而言，那不關乎地點，而是人的思想狀態，因為那才是你想像力的驅動力。」

George Condo：
Expanded Portrait Compositions
展覽日期：2018年3月27日至4月6日
地點：香港海事博物館
香港中環8號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