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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飛:二十一世紀電影文化衝突

2018-05-18

第71屆康城影展已於香港時間5月9日凌晨開幕。一如所料,美國生產最多電影公司,竟沒有電影可以參展。去年是康城影展不接受其電影參加,今年則是某電影公司拒絕參加,並批評康城影展重發行而輕電影藝術。有評論謂之:此乃二十一世紀電影的文化衝突。

上述某公司不是傳統的荷里活電影公司,而是「網飛」(Netflix)。「網飛」以租賃影碟起家,2013年自資拍攝《紙牌屋》(House of Cards),只在網上串流播映,叫好又叫座,第一季「網飛」即增加400萬訂戶,每名訂戶每月收費10元(美元,下同),即每月4000萬元,每年4.8億元,並獲9項艾美獎提名,6項金球獎提名,名利雙收。「網飛」隨即野心勃勃,這幾年不斷舉債,狂拍原創電影和購買其他公司不想在戲院放映的電影,獨家在網上串流播映。

Image description 康城影展被批評重發行而輕電影藝術。(路透圖片)

手機看電影

今年頭4個月,「網飛」已成發行最多美國電影的公司,數量是六大公司的總和。迪士尼推出2部,霍士3部,派拉蒙3部,索尼4部,華納8部,環球5部,總計25部。「網飛」呢?已推出25部,是去年推出影片的50%。「網飛」公布今年推出55部電影,會不會加碼?未可料。因「網飛」4月才再在市場舉債15億元,加上去年10月所借的16億元,今年頭4個月的債務已達65億元。「網飛」現金儲備仍達26億元,要繼續大展拳腳,絕對做得到。

何以說這是電影的文化衝突呢?這百多年來,電影和電視一向分家。電影被視為第八藝術,電視只是大眾媒介。康城影展更規定,電影必須先在戲院放映才能參展。有些電影為了趕及參展,未完成後期製作也先放映優先場,以便取得參展資格。

「網飛」的原創電影,如畢彼特6000萬元製作的《戰爭機器》(War Machine),多年來沒有荷里活大公司肯問津,最後得到「網飛」投資才能面世,亦只可以在網上串流播映。在康城影展諸公眼中,不在戲院放映的不算是電影。法國有法例規定,任何電影須在戲院放映36個月後才能在電視或網上串流播放。去年康城影展評審之一的西班牙導演艾慕杜華(Pedro Almodóvar)便公開表示:《末世列車》的韓國導演奉俊昊2017年的《玉子》不應獲得康城影展的金棕櫚獎,因為此片從沒有在戲院上映。

問題是,手機一代已經愈來愈遠離戲院和電視,而習慣在網上看電影。在上世紀四十年代,美國人平均每年買票進戲院看電影20齣,如今連一半也沒有,而且入戲院看的多是《復仇者聯盟3:無限之戰》一類大製作「特許經營」奇觀電影。此所以六大公司要集中資源拍奇觀電影,而不肯冒險分散投資。《情繫海邊之城》一類電影,成本850萬元,留給新晉的亞馬遜公司去拍,是以六大公司一季頂多推出幾部大片。更令電影公司擔心的是,2012年至今,18至24歲的青少年一直以來都是往戲院看電影的大多數,觀影次數下跌了17%。以青少年為目標觀眾的青春電影──如《不得鳥小姐》──焉能不走下坡呢?菲比姬絲(Pheobe Cates)一類樣靚身材好卻無演技的青春玉女,焉能冒出頭來?

電視觀眾減

根據美國市場推廣公司Hearts & Science的調查所得,在2017年,不看任何免費電視或收費電視的22至45歲成年人幾達一半。迪士尼每年從電影、收費電視、主題公園等所得收入約600億元,其中240億元(40%)來自電視(ABC)及收費電視(迪士尼頻道及ESPN體育頻道)。根據尼爾遜(Nielsen)的收視調查,由2010年至今,12至24歲的觀眾群中,收看電視的減少了51%,而且年比年少。ESPN一直是迪士尼的王牌節目,觀眾也跌了10%。這些消失的觀眾往哪裏去了?答案:玩手機或電腦,不是打機、上社交網站,就是網上串流看錄像或電影。

戲院、電視已out,和報章雜誌一樣,是舊媒體。電腦雖屬新媒體,也漸漸是夕陽媒體,只用來工作,一如以前的打字機。手機才是最新媒體,網上串流才是in。在香港,許多年輕人用手機看的是ViuTV,不是無綫。「網飛」得風氣之先,難怪負債纍纍,仍可在市場順利融資。連迪士尼也考慮開辦Disneyflix爭一日之長短。進入5G時代,網上串流更無遠弗屆。到時不再是電視戰爭,而是串流戰爭。康城還可頑固多久?

撰文 : 占飛

Image description 手機一代已經愈來愈遠離戲院和電視,習慣在網上看電影。(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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