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講唔知,印度每日誕生3部電影,比荷里活更厲害!而以孟買為基地的寶萊塢只是印度電影其中一個重鎮,還有以泰盧固語為主的圖萊塢、泰米爾語為主的高萊塢等10多個種類;因此,印度電影在「打死不離」作品外,還有一張更廣闊、斑斕的銀幕……
你可能又有所不知,原來港島住着一位來自圖萊塢的電影人,來港教印度舞10年,娶了港妻有了港孩,6年來回印度拍了3套電影,登上當地電影雜誌封面,他的名字叫Sri Kishore,是一個瞳孔裏透出電影夢的電影人。
Sri今年38歲,記者一開始叫他「Siri」,原來讀「Sir ri」,他在印度南部的海得拉巴出生,當我們在看無綫電視和亞洲電視時,他在家看港人創辦的Star TV,電影頻道更是摯愛,「最愛港產武打片,李小龍、成龍,還有一位忘了名字,胖胖的……」Sri抓破頭皮也想不出來。記者心想:一定是洪金寶!
描述過洪金寶的髮型和身形後,Sri興奮地說:「Yes!Yes!」當時印度片才剛起步,未到如今「厲害了」的程度;他大學讀電子工程,畢業回到家鄉讀導演、演藝的課程,再從助理編導做起,開始寫寫劇本,後來還入了電影公司,但收入扣去租金所剩無幾,拍電影只是一場夢。
工資相差五六倍
10年前,印度電影開始在全球流行,香港自然也不例外,許多印度片都有歌舞場面,連帶印度舞也蔚然成風。Sri說印度人都會跳,但自己在學校學過,因此跳得比其他人專業,「所以我在很多印度電影裏負責教跳印度舞」,想不到後來連香港大型健身連鎖店也向他招手。
「我當時內心很掙扎,實在不想離開印度電影圈,但工作收入又不穩定,爸爸勸我先去香港做半年,因為人工實在吸引,不習慣再回去。」Sri回憶說。記者問香港一個月賺的人工相當印度幾個月人工?他眼望天計算一輪後說:「當年兩地收入相差很大,我在港半年的收入,相當於我在印度做3年左右。」
Sri坦言一到香港就不掙扎了,但這跟出糧數銀紙無關,「我抱着姑且一試的態度,但一來到完全改變想法,這裏令我大開眼界。比如說,我發現香港拍電影用的攝影機很小,不像印度的那麼大。我決定6個月後繼續做,一做就是3年。」他儲到荷包脹不是想買樓,而是拍電影。
「第一部電影是2012年拍攝的Sasesham,我和朋友一起投資的,票房非常好,共投資50萬元(港元,下同),票房120萬元。當地電影圈很驚訝,怎麼我們用那麼輕巧的攝影機?」既然票房不俗,圈內評價也高,何以不繼續拍?他忽然爆出一句廣東話,說當地做生意「Very麻煩啊!」
他嘆口氣繼續說:「票房確實好,但實際入口袋的不多,因為要請不同的人吃飯、應酬、打關係。」記者在Netflix看過一些印度片,也略知當地官場貪污的嚴重和社會法治觀念的落後,問他:「應該跟內地差不多吧?」他點頭稱是,「然後我再回香港工作了兩年,在另一家健身連鎖店教跳舞。」
2014年第二套獨立投資的電影Bhoo在印度上映,由於不像上次親自回去督導,而是遠在香港遙控拍攝,結果票房沒上次好,但名聲卻更響。「第二套已經有出名的演員找我合作。但那次的經驗告訴我,一定要親自回去拍,不然十分麻煩!」Sri說時皺一皺眉。去年,第三套作品Devi Sri Prasad面世。
香港女孩多優點
Sri在印度影壇薄有名氣,甚至獲雜誌選作年度導演之一。第三套拍得最辛苦,他邊拍戲邊在私人舞蹈公司擔任兼職導師,於是印度、香港兩邊飛,精神和身體都飽受壓力。然而,拍電影再辛苦也值得,他去年就開始構思新作《我男友係好差》(詳見另稿)。
新作的背景是香港,講述印度男孩和香港女孩的愛情故事,從香港的角度探討中印文化差異。Sri的太太就是香港人,難怪文思泉湧,早已寫好劇本,年底或明年初維港兩岸燈火璀璨時就「開機」,希望開拓中港印市場。
記者奇怪,Sri經常美孚、觀塘、尖沙咀各地跑上堂教舞,何以認識到女友?
「她是我印度舞的學生,頭幾年只是師生關係,2014年開始拍拖,5年前拉埋天窗。」Sri坦言雙方父母起初都反對親事,「雙方都覺得對方很陌生,我父母擔心外國女孩是怎樣的?她父母也擔心為何找個印度男朋友?」
Sri父母來香港看過未來新抱後,十分滿意,外父外母了解過後,也覺得這個印度男孩很不錯,於是成全了這段港印婚姻。他覺得香港女孩很獨立,很尊重彼此個人空間,「如果在印度,你告訴太太想獨自出外散散心!她一定說:不行!我陪你去!我太太卻會說:OK!無問題!尤其有時我要閉關寫劇本,需要一個人安安靜靜,她就會帶兒子去外母家住幾天。」
原來「OK啦!無問題!」是香港女孩的口頭禪。「她不會問去哪裏,為何去?去做什麼?彼此互相信任,她也知道我的朋友都是教印度舞圈子的人。」
Sri跟太太都是內向的人,他應酬都是為電影。「第一次回印度拍電影,我很怕出去應酬,我朋友說這樣不行,拍電影必須見人。我一開始很不習慣,沒辦法之下才去見不同的人。」這位羞怯的印度舞導師說,他在舞台上下是兩個人。
港印情緣不罕見
他太太更低調,甚至不肯一起受訪。太太在他拍攝第二套電影時,幫助他做會計的工作。之前暑假全家一起回印度老家,Sri親戚當她是「外國人」看待。相比起在香港的數百呎居所,Sri老家的房子是間大別墅,鍍金的大閘門豪氣十足,「香港一間屋的錢,在家鄉夠起豪宅。」
Sri、太太、兒子一起住,外父母則住在附近,Sri對外母十分感激。「家裏的文化衝突不算嚴重,起碼我父母不在香港。我的外母是超級超級好人,幫我們看孩子,我覺得她像印度女人一樣,願意照顧家庭的一切大小雜務。」
「有時候我晚上回家,她會問:『你eat?』我說:『eat咗啦!no eat啦!』她會說:『無問題,eat啦!』你去印度人家庭也是這樣,就算你明明說吃過,她們都會說,食啦!就算很飽,都不斷叫你食啦!這點我覺得就像我母親一樣。」Sri感動地說。
跟保守的印度社會相比,香港在Sri眼中是開放的,他的外父外母來自內地,也不會如一些都市父母過於現實。然而,本地社會還是有一些異樣眼光,「有時候我和太太一起出外,一些上年紀的人會投來怪異眼光,覺得印度男孩怎麼有個中國女孩作伴?」
幸好,年輕一代港人見怪不怪,甚至不少印度朋友都有香港女友,他們都欣賞香港女孩的爽直和獨立個性。印港情緣的確是新題材,香港這個多元民族都市,怎能忽略這個主題?Sri把自身和朋友的經歷拍成電影,就是希望能引起共鳴。
印度不一定是火車上的人海,或捉鼠隊對老鼠的戰爭,又或是令人髮指的風化案。Sri過去的作品均以女權為主題,樹立女性剛強的形象,當然不忘批判女性在社會上的不公平待遇。印度電影的確是一個電影寶庫,多元化的作品針砭時弊,也令世界更了解這個人口達13.4億的國度。
Sri的眼裏暫時只有電影,他希望《我男友係好差》能替他打入香港,甚至是14億的中國市場。畢竟,中印兩地加起來就佔去全球電影市場的三分一人口,至於自己的將來?「也許香港印度兩邊走吧!等兒子長大後再決定,我太太也覺得印度很不錯……」他幸福地笑道。
Sri Kishore小檔案
出生地點:印度、現居地:香港
職業:舞蹈老師、導演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一子
撰文:吳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