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你們有多久沒寫過情詩或情信,抑或在生活逼人的愁城,早已無力用感性說話,無啦啦聽到高官大喊「憑着愛」,只感到肉麻、突兀。上周六白色情人節過去,你們又做了什麼?愛在瘟疫蔓延時,更加要放膽說出來,哪怕隔着口罩說愛你!
白色情人節(White Day),始於1977年日本福岡市和菓子製造商創出的噱頭,流傳下來,女生會在2月14日西方情人節送禮給心儀對象,男生收禮後於3月14日回禮,道出自己的戀愛心事。
以前,我們可能會抄考人家的綿綿情話,以備在大時大節大派用場,不怕遲的話,張學友的《情書》「你瘦了憔悴得讓我好心疼/有時候愛情比時間還殘忍」,又或《忘了、忘不了》的金句:「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裏,遇到你。」讀者不妨借來轉贈愛人。
八成女性盼收情信
無論如何,情詩情信,不外乎求愛和表達愛,占飛年輕時都寫過,但是獻醜不如藏拙,被譽為史上最有才華的情書,出自四大才女卓文君。卓文君收到司馬相如的信件,上面寫住「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一到萬之間獨缺「億」,即「無意」。
於是她回信如下:「一別之後,二地懸念,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君怨。」篇幅所限,只節錄上半部,上闋以「一」開頭,以「萬」作結。下闋又以「萬」開頭,以「一」結束,才華鋒芒畢露,又盡現愛與思念,司馬相如閱後無盡悔意,親赴臨邛迎接卓文君,兩公婆一條心,毋懼窮到褲穿窿,快樂就是有情飲水飽。
時易世移,現代愛情故事講求速食文化,適逢社交媒體橫行,誰會花時間、心思談情說愛,就連一張(電子)心意卡也懶得寫了,何不隨便使用預設好的範本(template)呢?2010年英國調查顯示,近八成女性希望收到手寫情信,卻只有不足五成男性做過,意味着差不多一半男性從未寫過。
《情信》是1988年的年美國作家A.R. Gurney的作品,當時沒得上網,手機未普及,一對青梅竹馬的男女互傳情信,寫足半世紀,千禧後根本無法想像,但原來幾十年後,情書在情場上仍有需求。不過人類要與時並進,今日再叫人手寫情信情詩,恐怕不笑你儍都話你癡。也許,形式上已經悄悄地起變化,比方說,常見於網上或交友工具的「徵友文」,沒有明確對象,但只要妙筆生花,又不能不算是「情信」。
Quirkology: How We Discover The Big Truths In Small Things一書提到,數據上可提高徵友文的成功率,70%描述自己,再加30%剖白想尋找對象,往往會得到最高的回覆率,字數愈少,愈考功力,這時候文筆絕對有助你在情場上贏在起跑線。情信或情詩無疑是文學的一部分,那麼電子遊戲呢?
愛情包含某種瘋狂
「遊戲可能是最適合文學的載體。」聽落幾滑稽,但不是占飛說的,而是日本作家村上春樹接受《巴黎評論.作家訪談》時說的。他不喜歡電玩,卻認為電玩和文學之間具有相似性,互相connect,甚至覺得自己寫作時像遊戲設計師,同時也在玩遊戲。電玩被稱為「第九藝術」,正在不斷吸收不同藝術元素,如Netflix的《黑鏡》滲入了遊戲元素,觀眾一邊睇,一邊為主角選擇劇情。
變幻原是永恒,「未來情信」可能是當你「捉到精靈」,把它送給心儀目標。人類無法預測未來,活在當下,親手寫情信依然有存在價值,即便寥寥數字,當中帶住的溫度依然長留紙中,非與領導人握手可媲美。「愛情之中總包含着某種瘋狂。但瘋狂之中亦總包含着某種理性。」哲學家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寫道。
留下只有思念,一串串永遠纏,別輕視一張紙一個字。Come Matter Here及If You Find This Letter的作者Hannah Brencher做了一個有趣的實驗,她自2012年起與陌生人交換情書,至今已超過25萬封,說明文字具治癒人心的能力,甚至救了企圖自殺的人。
年華老去,不少長者喪偶之後,除了重溫照片之外,最常做的就是一次次重讀丈夫或妻子留低的情信。事不宜遲,如果不敢隔着口罩說愛人,就拿起筆寫下來吧!
撰文:占飛